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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德·埃文斯:传统新闻业沉浮起落的余绪
《底线》[美]哈罗德·埃文斯著黄轩译/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2013年9月版/58.00元
  ○张光茫(书评人)

  哈罗德·埃文斯(HaroldEvans)

  纵横英美媒体圈60余年,获国际新闻学会颁发的“世界新闻自由英雄奖”。埃文斯供职于《星期日泰晤士报》14年间,开创英国调查性报道和活动性报道之先河。1982年,担任《泰晤士报》主编仅一年后,转战美国,先后执掌《大西洋月刊》、《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纽约每日新闻报》等优质报刊。著有两部历史类畅销书:《美国世纪》和《他们创造了美国》(又译《美国创新史》)。2009年,出版《我的报业人生:追忆似水年华》。

  传媒大亨默多克与邓文迪的离婚八卦,让我认识了默多克。著名报人哈罗德·埃文斯的《底线:默多克与<泰晤士报>之争背后的新闻自由》,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了默多克其人其事。

  这本书讲1981年《泰晤士报》被默多克收购,其背后的新闻自由之争。由于担心未来的所有者威胁“新闻报道的准确性和观点的自由表达”,英国议会设立了法律担保,限制所有者权力。默多克收购报纸一年后,担忧成为现实。默多克绕开担保,借商业运营之名,控制新闻采编,左右政论立场。该书作者哈罗德回顾了这桩报业史上极富争议的并购案,讲出在默多克手下出任主编的种种内情,真实呈现了巨变时刻的媒介业态。审查限制、劳资纠纷、技术换代带来了外部压力;更深远的问题,正埋藏在新闻观念本身的嬗变当中。

  哈罗德在书中回忆,在《泰晤士报》的众多买家中,自己起初对默多克并不满意,因为他看上去更像个商人,不像个搞新闻的人。但在两人的几次会面之后,默多克对他保证,《泰晤士报》会成为一份挑战性的、调查性的报纸,并承诺保持报纸的编辑独立性,包括编辑可以主导报纸的政治报道方向,拥有宽松的报道预算,投资人和经营者不指示和不干涉新闻报道的选择和评论倾向,他才答应出任主编。

  最新的《纽约客》杂志专栏分析,哈罗德之所以接受默多克的邀请,是因为他自负地以为可以改变默多克的商人秉性:与默多克打交道的每一位编辑和许多政客都认为自己是将要改变默多克的人。他们就像与一位花花公子交好的女人,以为这一次是真的,是真心爱我的。默多克就像一名情场高手,他有一种致命的能力,使你相信你和他有一种特殊的、无人企及的关系。遗憾的是,这是一场让人叫绝的骗局。不仅对编辑人员,默多克对待政客也是如此。默多克在想收购《泰晤士报》时就对人说:“你只需说这些政客想听的,一旦交易完成,就不用理他们了,如果你说的不是他们想听的,没人会围着你转。”

  默多克买下《泰晤士报》后,觉得该报简直沉闷到没法看,力邀哈罗德来主编。上任之后,哈罗德着力为《泰晤士报》增添一点新鲜的东西,但默多克后来并没有遵守先前的诺言。一年的蜜月期刚过,哈罗德就意识到新闻独立性已经很难被保证,默多克精于算计的性格让哈罗德受不了。随后,和默多克团队彻底闹翻,哈罗德拂袖而去。默多克也不在乎自己多一个敌人。“只要金钱与媒体联系加深一天,言论自由就会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方式失去一点。”传统新闻业沉浮起落的余绪,也是衡量政治、经济与媒体关系的标尺。

  哈罗德笔下的默多克略带悲情

  色彩。默多克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怀揣着憧憬和决心,向索然无味的美国电视网发起挑战,他只身组建的全美第四大电视公司,现在充斥着政治偏见;他创办了一份罗曼蒂克式的报纸,深谋远虑且极富勇气,为其他报纸所不敢为,帮助英国出版业甩掉了限制自身发展的累赘,从腐败、粗暴的印刷联合会全身而退;他还是一个无比疯狂的影迷,即刻认识到了马丁·斯科塞斯呼吁保护消失的“老片”的力量,就在其他电影同行举棋不定时,他的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却马上开始了行动。这个男人,他可以对身边的马屁精无比仗义,也可以做到在逆流中迅速、无情地背叛。

  不可否认,默多克确实做了很多让人钦佩的事:在沃坪之战中勇敢面对印刷协会的挑战;凭借第四电视网,只身挑战全美三大电视网络;以其独有的魄力和洞察力,从容面对世俗的眼光。如果这些品质能够与新闻业的正直性联系在一起,那么,默多克必定会是一位真正杰出的新闻大亨,可惜这里面涉及到了野心、阴谋和背叛。默多克时代《泰晤士报》的罪与罚,回响深远,呈现了民主体制下对公正与舆论操纵,这不能不让我们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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