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政策扶持与企业自救结合 书业销售小幅下滑

　　■王珺 殷楚薇（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北京外国语大学）

　　根据市场调查机构捷孚凯（GfK）公布的数据，2020年法国文化产品市场营业额为96亿欧元，比上一年增长4%。这一增长主要得益于电子游戏产业增长8%、音乐增长3%和视频大幅增长17%的良好业绩。出版业成为文化产业唯一下跌的板块。然而，出版业仍占40%的文化产品市场份额，是2020年最重要的文化产业分支；出版业在实体渠道的收入只下降了3%，而电子游戏在该渠道下降4%，视频下降20%，音乐下降27%。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对正常生产生活造成的持久影响，包括出版业在内的法国文化产业保持了较为积极的状态。

　　捷孚凯的数据显示，2020年法国图书市场营业额同比下降2.7%至39亿欧元，销量同比减少3.4%至3.42亿册。根据法国出版商协会（SNE）年度报告的统计，2020年，法国共出版图书9.73万种，同比减少9.1%。其中，新版图书3.79万种，下降15%；重印图书5.95万种，下降4.84%。法国出版商国内营业额达27.40亿欧元，与2019年相比仅下降2.3%。以上两个数据均表明，法国图书市场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虽受冲击，但负面影响相对有限。

　　政策扶持迅速持续，出版行业积极应对

　　2020年，法国经历了两轮“封城”，第一次从3月17日~5月11日，第二次从10月30日~12月15日。第一次“封城”的政令要求关闭所有“生活非必需的公共场所”，酒吧、餐馆、咖啡馆、电影院、书店、赌场均被列入其中，仅药房和食品店可以开门营业。第二次“封城”措施相比更加灵活，但餐厅、咖啡馆、书店依然被要求关闭。这一状况直到2021年2月底才有所变化，政府同意书店可以在“封城”期间的周末营业。

　　管理虽然严格，但法国政府对出版业的支持政策从第一次“封城”起就已快速落地。首先，原有出版社、书店、团体和作译者已获得的各类资助均按计划发放，对需提供的材料有所简化，如法国国家图书中心（CNL）在作者完成手稿之后就发放出版补助，无须等待出版；资助出版社的图书出版项目从提供出版样书改为提供图书封面和目录的扫描版；将应在2020年6月偿还贷款的出版商和书商的偿还日期推迟一年。其次，法国文化部（MCF）在第一次“封城”后第4天就公布了针对扶持文化产业的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对图书行业拨款5亿欧元及法国国家图书中心启动的为图书产业链继续提供贷款、发放补贴等服务。最后，法国出版业行业协会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支持企业保护从业者权益和作家创作。

　　在上述一系列措施的作用下，法国出版社和实体书店开展了多样性的“自救行动”。面对“封城”状态下的文化活动减少和社交活动受限的现实情况，出版社和书店充分利用互联网加强与读者联系，伽利玛出版社自第一时间就通过邮件向有需求的海内外读者推送作品摘选，与读者一起度过略显焦虑的居家生活；各地的独立书店还联手建立书店网（LaLibrairie.com）、书店广场（Place des Libraires）、东部书店（Librest）等门户网站，提供送货或提货服务，起到了亚马逊不能实现的面对面联络读者感情的作用。

　　出版销售整体下滑，细分领域差异明显

　　疫情对图书不同细分市场的影响差异巨大。儿童青少年图书、连环画、校外图书、日式漫画的销售收入出现不同程度的增长，增幅分别为1%、6%、7%、29%；艺术书与精装书、旅游书的营业额大幅下降，降幅分别为36%和59%，仅占市场份额0.03%的文献类图书也下降了53%。细分市场内部同样有差异，实用类图书整体下降7.2%，但其中的健康类图书增长7.5%，烹饪类图书更是增长了15.8%。

　　法国图书实物出口在疫情期间的波动也有不同。2020年法国图书出口6.03亿欧元，同比下降9.64%，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年度跌幅。比利时、瑞士和加拿大是法国一贯重要的图书出口目的国，三国共占2020年法国图书出口总额的71.7%，但仅向比利时一国的出口额就比2019年减少1500万欧元。在法语世界之外，法国向英国的图书出口减少5.1%，向意大利减少9.8%，向西班牙减少10.2%，向美国减少20.2%，只有向德国的出口同比增加10.6%。

　　在版权贸易方面，由于主要国际书展相继取消或改为线上，法国出版商与国际同业的联系也受到影响。2020年，法国图书翻译版权输出和合作出版数量整体减少3.5%，其中，图书翻译权转让同比减少2.3%，合作出版数量同比减少14%。对于图画书合作出版而言，无法面对面沟通和画稿跨境往返受限使合作难度进一步加大。由于法国国内出版能力在疫情期间无法正常发挥，2020年出版的翻译图书品种减少36%，从2019年的12970种锐减到7953种。但同时，翻译作品的原语种占比没有较大变化，英语作品仍占翻译作品总量的60%；英语、日语、德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仍是法国引进最多的语种，占翻译作品总量的比例为89.4%，与前两年持平。

　　数字内容提供与使用均增长

　　面对疫情，书店因“封城”措施关闭三个半月，其影响可以用“灾难性”来形容，但法国图书消费市场展现了非凡的复原能力。2020年3～5月第一次“封城”期间，图书销售额较2019年同期下降2.84亿欧元；5～10月两次封城的间隔期，销售额同比增加1.67亿欧元；第二次“封城”期间，因书店的远程销售能力提升，销售额比第一次跌幅明显减小，为1.02亿欧元；第四季度，因圣诞季的良好表现，销售同比增加1.42亿欧元。

　　从销售渠道来看，网购用户明显增多，实体渠道的降幅明显好于年初第一次“封城”开始时的行业整体预期。一级书店销售额全年同比下降4.2%，二级书店仅下降1.8%；文化用品大卖场和超市图书区的降幅较大，分别下降了4.7%与5.4%。另一方面，受市场与销售网点开放的不确定性影响，实体书店平均退货率也有下降，同比降幅仅为21.5%，图书库存周期为85.5天。

　　在读者购买层面，整体的图书购买热情十分高涨。根据法国《图书周刊》（Livres Hebdo）的调查，2020年法国读者平均单次购书金额为20欧元，上升0.5欧元。疫情造成书店损失客流，购书者较上一年减少14%，但年平均购书金额达101欧元，同比大幅增长了12欧元。

　　2020年，包括所有传播介质和出版类别在内的法国电子书销售额为2.64亿欧元，与2019年相比增长13.5%，占当年法国出版社总销售额的10.1%。在2020年图书销售额整体下降的背景下，这一增长更加引人注目。目前，法国可提供电子书内容的出版商或出版品牌超过1500个，可销售的付费电子书超过40万种。疫情造成的社交活动减少促进了电子书销售，2020年文学类电子书销售额同比增长10.1%，包括儿童青少年图书、漫画、生活实用类图书、时政与文献等在内的非虚构类电子书也出现了28.3%的大幅增长。2020年，由于法国中学毕业会考大纲改革、职业路线改革，以及某些地区选择通过电子书形式购买全部教科书，电子教科书和拥有学校许可证的电子书销售额急剧增加了47.4%。虽然专业和学术类图书在2020年仅增长7.8%，但因其占法国电子书总销售额的2/3强，其实际增量也较可观。

　　法国有声书市场情况因某些重要出版方未提供数据而无法公布，但整体发展态势较为可喜。需求方面，法国人使用电子设备和耳机的比率正在增加，年轻用户越来越被播客、视频等包含音频的内容吸引，“封城”也促使用户越来越多地接触有声读物；供应方面，越来越多的出版商进入这一领域，可获取的有声书数量在不断增加；发行方面，越来越多包括专门的电子书店、主要文化用品销售平台、流媒体阅读应用程序等在内的渠道提供有声书服务。

　　出版集团排名较为稳定

　　根据《图书周刊》出版商排名，2020年法国有181家出版社年营业额超过50万欧元。181家出版社归属于87家出版集团或独立出版机构，实现海内外营业额总计近61亿欧元，其中超过一半的出版社在2020年的经营状况高于市场平均水平。

　　这些出版社年度排名的变化规律受疫情影响相对较小。数据显示，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企业显示出较好的盈利能力。音乐出版商在2020年情况良好，这与文化产业中音乐产业的良好表现遥相呼应。与此同时，疫情导致博物馆、文化遗迹及旅游景点关闭，专门从事旅游、艺术和遗产内容出版的出版社因此受到严重打击。

　　TOP10出版集团中，前4家营业额超过5亿的集团近2年排名保持不变，且在整体排名中占比增加。前10家集团占榜单总营业额的88.1%，比上一年拉升了近1个百分点。格雷纳集团（Groupe Glénat）今年以良好的业绩进入了前10名，并且是前10名中为数不多的营业额有增长的集团。

　　韩国：出版社收入下滑 线上销售主导零售市场

　　■叶 子

　　2020年，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扩散，韩国人宅在家里的时间增加，阅读时间也相应变多，韩国出版市场出现增长。

　　大韩出版文化协会2021年6月30日公布的《2020年出版市场统计》报告显示，2020年，韩国77家主要出版社的销售额为4.8万亿韩元，与2019年的5.38万亿韩元相比减少3.7%（1835亿韩元）。77家主要出版社的利润为3209亿韩元，同比减少32.6%。教育出版萎靡不振，单行本、漫画、网络漫画、网络小说则有飞跃式发展。考虑到教育出版在市场占据的地位，2020年教育出版的不景气直接导致出版产业整体收益的减少。

　　2020年，出版社向大韩出版文化协会提交的新书共6.5792万种，其中文学、社会科学、儿童类图书占比较大。2020年，新书发行量为8165.2万册，其中儿童类、社科类、辅导类图书优势明显。发行品种数比2019年增加0.6%，册数减少18.2%。每种图书平均发行1241册，每册图书平均275页，每册图书平均价格为16420韩元。

　　教保文库审计报告显示，2020年，该书店图书销量比2019年增加7.3%，特别是小学辅导书、科学类图书、经济经营类图书销量增长迅猛，分别增长31.0%、29.4%和27.6%，旅游、育儿等图书销量则呈下降趋势。虽然图书销售实现增长，但图书定价制再修订、韩国第二大图书批发企业Interpark松仁书籍再次申请企业回生程序（为恢复经营而进行的法定程序），这一系列风波，使韩国出版业再度陷入恐慌和愤怒之中。韩国国内最大的书籍庆典活动——首尔国际图书展也受到疫情影响，不得不延期举办。

　　三大书店均有增长 线上销售增长显著

　　受疫情影响，在线视频授课不断正规化，网络书店使用率增加，图书销售各领域差距扩大，加上电子书、有声书飞速发展，读者的购书模式正快速发生结构性变化。截至目前，韩国金融监督院的电子公示系统上公布的主要大型实体店和网络书店共有5家，它们分别为教保文库、YES24 、阿拉丁、 InterParkINT和永丰文库。除了销售图书，这些书店也销售旅游等其他商品，教保文库、 YES24、永丰文库兼具实体书店和网络书店，阿拉丁、 InterParkINT则为专门的网络书店。

　　大韩出版文化协会统计显示，2020年，韩国三家线上/线下并行的综合书店（教保文库、 YES24、永丰文库）的图书销售额为1.74万亿韩元，同比增加17.4%。其中，教保文库2020年线上销售收入同比增长30.3%至3395亿韩元，线下销售同比增长0.7%至2556亿韩元。由此可见，图书流通市场结构逐渐趋向于以线上主导。2020年，韩国3家大型书店营业利润为357亿韩元，同比增加17.1%。

　　图书网购市场飞速增长

　　韩国统计厅所做的服务业动向调查数据显示，2020年韩国图书出版业生产指数为94.5，比2019年的96.8减少了2.3个百分点。韩国关税厅进出口贸易统计显示，2020年出版物（印刷图书）出口额为9854万美元，同比减少7.6%。但与此相比， 图书在线消费市场正展现出强大的成长潜力。韩国统计局公布的《2019年网络购物动向调查》中图书类网购交易数据显示，2020年图书类网购交易额约为2.42万亿韩元，比2019年的1.85万亿韩元增加了30.8%，发展势头良好。从2019~2020年图书类网购交易额统计来看，在韩国新冠肺炎疫情大规模爆发的2020年3～4月，交易额急剧增加。此后两个月交易额开始减少，但随着疫情再次扩散，从8月开始交易额再次增加。对比分析可知，2020年图书类网购月交易额比2019年同月增加约20%~30%。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读者通过社交网络平台（SNS）、Youtube视频等形式了解新书或者畅销书的主要内容和制作质量，消费者从网络书店购书的方式也迅速由电脑端向手机端转移。2020年，通过电脑端购书的销售额为1.27万亿韩元，与2019年的1.1万亿韩元相比增加16.8%。另一方面，得益于智能手机的普及和各类购物APP的不断开发和完善，2020年，韩国通过手机渠道购买图书的销售额占比增至47.2%，为1.14万亿韩元，与2019年相比增加31%。近年来，手机端销售额一直保持两位数高速增长，所占比例越来越大。可以预见，手机端销售额很快将超越电脑端，因此越来越多的出版社将图书销售宣传的重心向手机平台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