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徐则臣(作家)
□采访人:陈思包雅茹(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特约记者)
耶路撒冷是让我们内心安妥的精神去向
□《耶路撒冷》书名的用意是什么?
■我把耶路撒冷做了一个泛指,因为它原本是一个宗教信仰的圣城。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很多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这话是不对的。商人信仰钱,这个不是信仰吗?“我写好的作品”同样也是信仰。信仰是一个中性词,不应该一味地把它拔高,变得凡人不可触及。在这点上,耶路撒冷是一个精神象征,是某种理想主义,能让我们内心安妥的一个精神去向。
《耶路撒冷》这部作品,我写的时间很长。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忙,同时写作难度也大。既要写当下,另外我一直想找到这一代人和时代之间的关系,以及文学、小说这个文体与当下这个时代之间的关系。比如我用奇数章的结构来对应我所认识的相对透明的、快捷的、共识性的世界图景。
□碎片化阅读时代,会对你的创作产生影响吗?
■作家的步调肯定不能跟时代同步,可能会慢半拍,或者快半拍,而且我们也没法判断。一个作家能判断的,首先是遵从自己对文学、对世界的认识,忠直地表达自己内心,认真表达自己感受到的东西。闯荡“北上广”对有些人是灾难
□你是北漂吗?你之前在上海作协,为何后来到北京发展?
■其实我一直待在北京,从2005年在北大念完研究生以后,直接去了《人民文学》,即使我在上海那段时间,也一直在《人民文学》工作。不过,在上海待了两三年以后,我还是回了北京,因为我对北方很熟悉,但对上海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即使这样,我依然非常感谢上海,比如在《耶路撒冷》里,我写了有关上海的很多内容。
□那你怎么看北漂?
年轻人应该闯荡,但不应该无节制、无限制地闯荡下去。比如你成家立业了,要对自己有一个基本判断,北上广有机会,但不是说机会每个人都可能有,有些机会对别人是机会,对你来说可能就是灾难。如果觉得一直过下去没有那么多机会,就该当机立断。“曲线救国”未必意味着退缩和妥协,挺直腰杆回去,这同样是一个更明白、能屈能伸的英雄。
前段时间媒体报道说,燕郊有人每天凌晨四五点钟爬起来挤公交,坐两个小时的车到北京来工作。我觉得有些生活值得过,有些生活不值得过,我们不能说因为年轻,所有生活就值得过。这种说法是掩耳盗铃,不负责任的。
□在北京有否客居的感觉?
■我一直认为我客居北京,但后来发现我也客居在老家。不管在哪儿我都是局外人、异乡人,都是漂泊在路上的人,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过去觉得“此心安处是吾乡”,现在发现没有地方能让你心安,那就只好“心不安处,也是吾乡”。
□作为70后,你会给90后些建议吗?
■人这辈子,有的错误必须要犯,父母长辈跟你说没用,就算拿着教科书去生活都没用,该犯的时候还会去犯。人生最关键的那些问题,需要自己一步步走,只有头撞在南墙上,才知道哪个地方不能走。这么多年,上一辈人给过我很多忠告,现在回头想起来,真的觉得没有几条用得上,另外我也没觉得我避免了什么错误。
当然,到了一定年龄该收就得收,当你有足够的阅历和反思错误的能力,就不能再任性。年轻时候任性是一个好汉,年老了你还任性就是一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