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新疆 动物 游牧民族
○张凡 毕秋丽
在书写新疆独具特点的美食后,作家王族将目光投向了富于新疆地域特点的代表性动物:狼、猎鹰和骆驼。王族以饱蘸深情的文字讲述狼、猎鹰、骆驼等动物带给人的深思与启迪,以细腻真挚的词句书写游牧民族绵延至今的古老游牧方式,以情意绵绵的语句诉说游牧民族缱绻岁月、浅笑安然的生活之姿。狼与牧民、猎鹰与驯鹰人、骆驼与牧驼人在这片神奇的热土上休戚与共,在彼此的灵魂深处眷眷相惜、拳拳在念。
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动物文学王国·王族作品系列”丛书由《村庄里的狼》《荒野中的猎鹰》《沙漠中的骆驼》三部构成。这一系列,既描写了动物间波谲云诡与血雨腥风的生死决斗,亦刻画了人与动物间不分彼此、相互依偎的亲密关系,还书写了反映游牧民族豁达乐观的宽阔胸怀,更融入了雄浑强劲的山川河流和沙漠戈壁等自然风物。人与动物、与自然融洽相处,深情地勾勒出一幅“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同体”的和谐图景。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上苍给予每一个生灵以生命,亦赋予其超乎寻常的智慧与灵气。它们凭借与生俱来的勇气,或奔逐于草原之上,或翱翔于天地之间,或游走于漫漫黄沙之边。它们身上既有生的智慧,亦有死的魄力。
为了在残酷的自然界中存活下来,它们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与天、与地斗智斗勇,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命丧于他者之腹。“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纵观鹰的一生,既有逃脱不掉的苦难底色,亦有遨游天空、俯冲猎物的力量之美。
那些尚处幼年的鹰,周身遍布死亡威胁,它们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在绝境中燃起求生的欲火。40岁左右的鹰,面对双爪老化、喙上生茧、翅羽堆积等问题,它们往往会采取惨烈血腥的方式向死而生:硬生生地将旧喙磕掉,待新喙长出后,用新喙拔掉双爪上的老趾甲,等新趾甲长出后,再以新趾甲扯掉身上的羽毛。生之艰难,死亦决绝。尤其是在预感死神即将来临时,鹰们多以自戕的方式为尊严殉难,或以头撞崖壁而殁,或纵身于波涛汹涌的湍流之中。
不得不说,如此悲壮而神秘的死亡方式,不仅让人心生敬畏,更发人深思,它们不放弃任何一次求生机会,亦能坦荡地从容赴死。鹰如此,狼和骆驼亦如此。狼在死前会完成生命中最后一件大事:以嗥叫的方式呼唤、召集同伴,将一生所寻获的巢穴、河水和牧场一一交付。狼的精神不会因其生命的终结而渐趋颓靡,而是在生死更迭中越发闪亮与耀眼。
屈原道:“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骆驼在生死之际亦心念故土。《沙漠中的骆驼》中的一峰野骆驼,知其大限将至,默默离开驼群,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返回出生的地方,卧于草丛中静待死亡。它的生命始于这片土地,亦终结于此,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王族笔下的一个个动物,它们在死前的行为以及各自流露出的复杂、坚毅的情感与精神,不禁让世人心生感慨,既令人敬佩不已、又难掩悲叹,令读者在生死轮回中洞悉生命的真正意义和精神的永恒。
逝水无痕,光影流年。古老的游牧民族始终“逐水草而居,顺天时而动”,他们依然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习俗,并一直延续着顺时而为、不急不躁的生产生活方式。王族眼中的帕米尔高原,在那被誉为“猎鹰之乡”的阿合奇,当地柯尔克孜族人一直保留着“驯鹰”的习俗。“驯鹰”蕴藏的文化与精神,给予了柯尔克孜族人直面生活、直面人生的勇气与力量。
不少哈萨克族人仍然保留着牧驼的传统,如叶赛尔一家四代人守护着比熊猫数量还少的长眉驼,从祖辈艾吾巴克尔、木合塔森,到父辈阿吉坎,再到第四代牧驼人阿汗和叶赛尔始终如一。正是在代代相继的照料下,长眉驼得以繁衍生息、种群不断壮大。一代又一代人为此倾注毕生心血:每天清晨赶着驼群行走于广袤的托拜阔拉沙漠中,顶着灼人的热浪与裹挟着沙砾的狂风,吃着简单的馕,饮着冰凉的水,度过生命中的一天、一月、一年,甚或一生。
如上所述,王族笔下的狼、猎鹰和骆驼指引人们进入一个温馨而真切的世界,它们的精神让人有所思、有所念,助人拂去岁月的尘嚣,参悟生命的真谛,驱散笼罩在人们心头的迷惘与孤独,由此重返生活的本真。在《沙漠中的骆驼》中,王族写道:“生命的秘密就是在降生、成长、伤残和死亡的过程中迸发出火花,让生命的每一刻都显现出迷人的精灵般的魅影。”
王族把鹰、狼、骆驼和人,连同思念与祝福,一并写入饱蘸深情的文字世界中去。那些原本毫无关联的生命,如今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相依相知,为彼此的心灵送去温暖与柔情,共同映衬着神奇自然的生命之美。这是故事,亦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