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杰

　　三星堆考古重大发现，让我们倍感自豪和兴奋。遗憾的是，由于其年代久远，且无可靠的文字解读“见物不见人”，无法得知彼时人的行为方式，以及生活习俗和社会秩序。一切都处于推测和猜想中。

　　在遥远的非洲大陆，同样有一种古老的人类文化。英籍作家劳伦斯·凡·德·普斯特在其作品《荒漠之心》中说：“这世上到处有人忙于挖掘旧日废墟和埋葬的古城，以便发现更多有关古代人的生活情形，却完全忽视一直严谨地保持这种生活方式的布须曼人。”

　　阅读《荒漠之心》，如同神游布须曼人与自然共处的神秘情境，看他们挖取野生植物的球茎，看他们制作带毒的箭簇，看他们在某处危崖上撷取蜂蜜，看他们在岩壁上绘画，以及神奇地从沙子里吸出水来，看一个青年布须曼人拿着小小的“爱之弓”偷偷把箭射向心爱的女人。还有布须曼人与大批外来入侵者的搏斗与失败，于是他们不得不流亡到文明人很难找到的荒漠之中。

　　作者生于与布须曼人为邻的南部非洲奥兰治河畔，从小听过许多有关布须曼人的传说，以至对其产生了无法释怀的情结。二战后，作者从日本战俘营回来，组建了一支队伍，向着生机勃勃又狂野荒芜的沼泽与沙漠出发。终于找到一个布须曼人族群，他为病人治疗，和他们一起打猎，并在猎获一头大羚羊后，获得了一起跳舞的资格。此时，大雨骤至，荒漠之心得到淋漓酣畅的滋润。

　　如不是世界上真有神奇而质朴的布须曼人，《荒漠之心》里描述的探索旅程跌宕曲折，好像凡尔纳的科幻历险小说。书中写了三个布须曼人：一是作者从外公、阿姨和仆人口中听来的布须曼人，他们多能、健硕而神秘，构成作者最初对布须曼人的想象和兴趣；二是作者亲见并交往的布须曼人，即探索旅程的主要目标；三是我们应关心的布须曼人，他们失去生存环境的同时也在失去精神领地，更多布须曼人被文明人视为动物来“驯化”，甚至掳杀与奴役，命运之舟摇摇晃晃，且航道越来越窄。

　　《荒漠之心》或明或暗地把文明与野蛮放在一起考量，文明人偶然暴露了自私心性，对同伴猜忌，对异类残忍，在恶劣环境中极其脆弱却不肯放下伪装。反而是“石器时代”的布须曼人更文明，“他们从来没有同类相残”，能像“阿凡达”一样与万物沟通，“和这些动植物彼此的生命深深交错，那种经验已经几近神秘”。他们知足、真诚，敬畏自然而坚守原则，且能接受像作者一样懂得尊重他们的异族人。

　　贫瘠的非洲大地气候恶劣、物种繁多，布须曼人不驯养动物，“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用天然的智慧融入到所谓的野蛮世界里，繁衍数千年直至今日。他们是当之不愧的“自然之子”。

　　《荒漠之心》在关注布须曼人生存状态的同时，也警觉地提醒世人：“我们那具辐射污染能力的理性已经深深伤害了非洲的原始精神”。“荒漠之心”不是荒漠，而是人类幸运保留的神圣天性，丰富，敏锐，又质朴诚实，失去了这些，文明的大厦将不免失去光彩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