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童年 成长 文学

　　○何家欢

　　正如圣埃克苏佩里在《小王子》的扉页上所写：“每个人都曾经是一个孩子，只是很少有人记得。”随着年龄的增长，童年里的一切也在逐渐离我们远去，最终在记忆里散落成一帧帧泛黄的画面。但也有少数一些人，他们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曾经作为孩子的自己。他们在长大后依然和童年葆有密切的联结，当他们需要的时候，便可以潜回自己的童年时代，或召唤出童年里某一时刻的情绪与感觉。这种情绪和感觉是世界上很多动人的儿童文学创作的起点，有了它的存在，故事里的童年便能够鲜活可感，文字中的生命就会活得真实而充盈。有了它，童年便可以在文学中得以复现。许东尧就是这样一个与童年葆有密切联结的人，在她的新作《矿山下的星星》中，那些童年里细碎、美好、丰沛的感觉，从细腻轻盈的文字中流淌出来，汇聚成一个独特而灵动的生命世界。

　　《矿山下的星星》围绕女孩星星的日常生活展开，以散文化的笔调和第一人称叙述，讲述了女孩在成长中的自我探索，以及对于周围人、事、物的感知与体悟。

　　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每个孩子在生命成长中都会产生的憧憬与期待。带着这样的疑问，女孩星星开始了关于自我成长的探索。她要找寻的并不是一种耀眼而体面的谋生方式，而是专门为自己的才华量身打造的未来，她坚信那是一份准备已久的礼物，此刻就被放置在人生的某个角落里，等待她去拆开。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星星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尝试：一个擅长写“尾”字的人，一个收集美丽词语的人，一个在别人婚礼上唱歌的人……这些天真烂漫的想法背后，是一个孩童纯净的、不掺杂任何功利性的理想和热爱，是童年里对于人生成长的积极探索与崇高期许。与此同时，星星也在向那个真正的“礼物”走近。阅读是照亮星星的第一缕光。透过一本本书籍，星星隐约看见了阅读之于生命成长的意义：“书是挖不尽的大矿，书是摇摇晃晃的梯子。书是看不真切的门缝，透着金光。……书是把人从地心里拉上来，再帮他把脸洗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一个办法。”书籍犹如安徒生笔下的那只金水桶，将匮乏的灵魂从湿暗的井底打捞上来，赐予它开阔的眼界和体面的生活。这或许是经历了生活和艺术的锤炼后，才会有的深刻体悟，但却真切地表现了一个孩子在书籍所呈现的世界面前，内心的欢喜与憧憬。

　　当一个人在努力向文学走近时，文学也就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当透过星星的视角感知她所身处的世界时，我们感受到了女孩心灵深处鲜活摇曳的诗意。五光十色的感觉在文字中跳荡，那是童年在以好奇的眼光张望世界时，所绽放的灵敏而丰沛的直觉。它们是形象的、通感的、与世间万物相联结、相契合的，它们在文学的催化下生发出无尽的浪漫与诗意。

　　与此同时，真正的生命诗意也在星星的心中逐渐生成，那是面对人生的不如意和他人的苦难时，一个人内心的坚定与柔软。童年里不仅有快乐和美好，也有困惑和痛苦，小说以星星的视角为读者揭示了成人生活沉重的一隅，不难看出，作者有意将这部分内容处理得轻盈一些。她无意渲染人世间的疾苦，但人生的诸多痛苦与无奈，就连最浪漫的文学也无法遮盖和跳过。它们和那些灿烂、美好的感觉一起，构成了一个人生命成长的全部。

　　家乡是一个人生命成长最初的宇宙。对于女孩星星来说，她生命之初的所有体验都是在朔河矿完成的，朔河矿就是她童年的宇宙。这个宇宙中的人、事、物，既存在于星星的记忆中，同时又构成了她童年生命的全部。他们每个人都在星星的成长中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他们就是照耀童年生命的光。如作者所言：“成长是在与外部的一次次碰撞中，生出的翅膀。”这些碰撞可能并不激烈，但却在无声地雕刻和打磨着每一个成长中的个体。世间的一切皆在“我”心中，而“我”也在对世界的感受中变得丰富而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