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某出版社因出版的科普图书存在诸多错误而受到学术界质疑,该书的作者竟是数十位硕士的化名。这类错误百出的科普图书,不仅不能起到科学普及的作用,反而会危害青少年。同时,也有出版社反映,一些文化公司通过走馆配关系,粗制滥造,动辄即有几十甚至上百个品种的科普图书。伪科普和伪科普作家对科普出版的不良影响更不言而喻。因此,建立和完善规范的科普出版机制是当务之急。
科普写作老龄化现状堪忧
“2012年年末发生的这起伪科普事件,是我国科普出版诸多问题的一次曝光而已。”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科学编辑部主任包惠芳的观点颇具代表性。她认为,这一事件反映出我国科普创作的现状,“真正的专家不参与,或很少参与”,因而给了某些非专业出身,甚至缺乏科学训练的人施展“才华”的舞台,直接导致了高品质的原创性、创新性的科普作品匮乏。
当记者问到真正的专家为何不愿意参与到科普作品的写作时,包惠芳坦言,“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考核专家的“指挥棒”的影响。科研院校考核体系基于论文与课题,专家忙于课题的申请与论文的创作,无暇他顾,参与科普写作被视为不务正业,甚至不乏“缺乏能力与水平,写不来论文以写科普来凑数”这样的论调。其次则是市场销售的负面反馈的影响所致。她分析说,原创科普从选题到内容,颇为雷同、单一,缺乏趣味性、可读性,鲜有让读者眼前一亮的作品。以当前市场的销售情况而言,除少数外版科普书畅销之外,大多数的原创科普书其发行量仅限于三五千册,市场销售的黯淡对专家从事科普创作的热情不无影响。因此,包惠芳谈到,引进与翻译外版科普代替原创科普逐渐成为了当前我国科普出版的一大趋势。
针对这一话题,科学普及出版社总编辑颜实补充谈到,科普写作的现状确实不容乐观,并且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还强调,主流的科普作家,现在都已经60、70岁高龄,有知识积累与写作经验的中青年科普作家还比较少见。科普创作队伍的延续产生断层,有些后继乏人。而且,“老科普作家们”的作品,其内容与形式都难免与当今的读者特别是年轻读者之间的阅读口味与习惯产生较大的隔阂。
当谈到外版科普与原创科普之争时,颜实肯定了外版科普的引进对国内科普出版的意义以及“以引进带原创”的出版策略。他说,出版社与编辑通过筛选,将国际上最优秀的科普资源介绍给国内的读者,丰富其科学素养,十分有益。另一方面,出版社与编辑还可以见到科普图书的最终成果与出版流程,在引进来的过程中得到熏陶,以便形成对今后国内科普出版助推作用。
民间科普力量或启市场
出版人对于科普出版规范的种种呼吁,也只是一己之见。科普出版各个环节的自律与他律,都有待更近一步的探求。不少受访者都向记者介绍了各自出版社在科普出版方面的经验之谈。
吉林科学技术出版社编辑万田继回应说,该社进入青少科普市场时间较晚,但对图书质量的要求却十分严格。吉林科学技术出版社在保障科普图书内容正确,质量合格上主要依靠几个手段。例如责任编辑需要“负责到底”,对出版社造成不良影响与损失的图书,与责任编辑的绩效考核直接挂钩。在完善“三审、三校、一通读”的审读制度之余,针对较为复杂的书稿,由社内经验丰富的编辑参与到审校过程;对于专业性较强的书稿,则增加校次,另请具备专业知识背景的社外人员参与审校。万田继还向记者透露,经过多年坚持原创的出版战略,科普图书从选题策划直到渠道铺货均独立完成,从生产制作到销售的各个环节都把握在出版社手中,从而杜绝了外部因素对本社图书的影响。
“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在外版科普与原创科普的出版上,非常重视与科普作家的沟通和交流。”北京阳光秀美图书有限责任公司少儿科普编辑出版中心副主任蒋伟如是说,“在引进国外科普作品时,我们邀请知名科普作家担任审读专家或翻译把关,以确保知识的原汁原味。例如,‘宇宙大爆炸’、‘宇宙大碰撞’等系列的出版,便约请了有多年天文科普工作的经验,在北京天文馆工作译者陈冬妮,还有‘天文馆事业的先驱者’荣誉奖获得者李元、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理事长刘嘉麒院士进行审阅。而在出版‘Why?人文科普读本系列’时,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等知名院校的教师、研究生担当了审读专家。”
“科普出版是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新开辟的一条产品线,目前尚有许多需要学习和改进之处。”该社编辑高然介绍说,在自主策划的科普出版项目方面,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联袂中国科普作家协会打造的“中国科普大奖图书典藏书系”是其一项重点工程。为了保证书系的选编质量,该书系特别成立了高端选编委员会——由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理事长刘嘉麒院士和著名作家叶永烈担任书系编辑委员会主任,由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秘书长石顺科和著名科普作家、资深科普编辑家卞毓麟担任编辑委员会副主任,编辑委员由22位著名科学家、科普作家、知名教授、科普推广工作者组成。书系更邀请到杨振宁、王梓坤、王绶琯、张景中、杨叔子五位院士和章道义、王麦林二位科普界前辈担任顾问。高然告诉记者,该书系目前已出版第一辑10部作品,在2013年4月还将推出第二辑和第三辑,未来的出版计划将会持续下去,可以说“中国科普大奖图书典藏书系”是科普出版人、科普作家、科学家三方共同努力的结晶。
此外,据记者了解,民间科普写作的悄然兴起不容忽视。像“科学松鼠会”、“果壳网”等网络公益科普力量已经走进人们的视野。他们的写作模式,是一种志同道合者的聚集,同时也是是科普写作与科普传播比较有效的存在方式:每个人都只写自己的专业,这既增加了文章的公信力,又避免了在所有科学议题上发言的尴尬。并以“剥开科学的坚果,帮助人们领略科学之美妙”为口号,致力于在大众文化层面传播科学。诸如“在我们换牙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男宝宝更容易早产吗?”这类的文章,从文风到内容都颇受年轻群体的追捧而不仅仅局限于科普爱好者,同时也引来一些出版社的关注,像中国书店出版社的《冷浪漫》、重庆出版社的《吃的真相》、中国轻工业出版社的《一百种尾巴或一千张叶子》等图书都是精选了科学松鼠会成员的文章。积极利用优秀的网络公益科普力量,或许对出版社挖掘科普出版资源不无启发与借鉴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