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而写作,决定着作者热衷的主题、喜爱的题材、惯用的文风,甚至决定着他的作品为哪些读者所接受。就“中国科幻名家获奖佳作丛书”收录的作品来看,至少能梳理出几种完全不同的创作取向。
首先是以刘慈欣、江波为代表的奇想类科幻。这类作品以基础科学知识为素材,推演出宏大怪异的世界。作者和读者都不在意小说写的东西是否真实、能否实现,他们追求这些奇异世界散发的理性美,逻辑美。
奇想类科幻源远流长。从艾勃特的《平面国》,阿西莫夫《最后的问题》,到卡尔维诺的《宇宙奇观》,都在用艺术之笔勾绘由数理知识构筑的假想世界。奇想类作品虽然一直存在,但数量始终不多。它是完全面对高知识读者的文学,知识水平不够的人,会被“熵”、“递归”这些词搞得晕头转向,哪里还谈得上文学欣赏。今天,以刘慈欣为代表的奇想类创作几乎成为科幻主流,也要归功于这些年中国知识群体迅速膨胀。
第二种是以王晋康为代表的前沿科学取向。所谓前沿科学,就是尚未投入实际研究的科学设想。它们不仅没有被系统地研究,有些都缺乏完整的科学形态,只是一些“点子”。但科学界一向关注它们,因为这是未来科技的增长点。
王晋康是少数关注前沿科学的作家。他平时就注重积累这方面的素材,不少作品都有一个现实中前沿科学爱好者提出的理论原型,他会在小说附注中介绍构思的来源。描写前沿科学曾是科幻主流。中国科幻从清末诞生直到八十年代初,主要都在写前沿科学,甚至不少前辈觉得科幻只能写前沿科学。可惜,现在中国科技水平远非当年可比,然而象王晋康这样认真描写前沿科学的作家却越来越少。
第三种是以韩松、刘维佳为代表的隐喻取向。他们主要以夸张、变形的想象来表现社会问题,或者用具像的方式解剖某些思想观念。《高塔下的小镇》(刘维佳)在该丛书里代表这一取向。
还有一种,就是追求制造精彩情节的取向。这种写作把科幻点当成素材,功夫主要下在情节铺陈上。丛书中,墨熊的《斑鸠》是这种取向的典型,但其他作家也会写上几篇。刘维佳写过太空剧,陈揪帆写科幻侦探。江波在《移魂有术》中展示的情节驾驭能力,已经不亚于一流通俗文学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