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齐家 治国 平天下

　　○张玉琢

　　历史中国何以在诞生之初即成为一个“大国”？这个大国如何自我组织和自我完善？其中潜藏了哪些法学和政治学上的道理？这些正是北京大学法学院朱苏力教授（笔名苏力）悉心研究的课题，于是有了《大国宪制》及其2024年修订版。

　　在该书中，作者将历史中国的大国建构划分为“齐家”“治国”“平天下”三个层次。齐家主要指通过对纵向的父子长幼关系和横向的男女两性关系的规制，完成村落共同体层次的组织；治国是在特定自然条件和外部族群压力的背景下，从家国同构的宗法制、分封制出发，借助军事架构、经济财政、语言文字、人才选拔建立起更大政治体系；平天下则是在治国基础上再进一步扩展的结果，它使得历史中国真正成为一个大一统而又富有制度多样性的国家。

　　上述分析中，作者所调用的理论资源，可大致分为三类：历史学提供了该书的主要研究素材，作者尤其注意出土材料与传世的经史子集四部文献间的对照，就每一重要问题，又都留意其学术史；政治学提供了该书的一部分关键思想资源，中国的先秦诸子，西方的古典时代、启蒙时代诸哲，乃至近现代中外重要政治思想家，参差互见；作者所专精的法理学，决定了该书主要的学科定位，法社会学的色彩尤为浓厚，该书因之对一般社会科学理论持相当开放的吸纳、借鉴态度。全书的写作，贯穿着实用主义、功能主义以及法律现实主义的立场，力求从宪制的实质功能而非价值判断的角度分析其得以建立、维系乃至被取代的缘由，希望充分揭示中国数千年传承历史、具有强大活力的原因及其对人类制度文明的独到贡献。

　　《大国宪制》不只是一部学术力作，也是作者的一次面向公众的真诚讨论。自1992年任教于北大法学院起，法社会学的研究思路，法经济学的知识资源，独到且犀利的视角，通俗而又精彩的修辞，为苏力的作品打上了鲜明的个人烙印，所有这些元素也都蕴含在该书中。语句直击要害，修辞生动传神，术语避免铺陈，引用干脆利落，作者的文风保证了该书的可读性；鲜活贴切的事例，不拘一格的表达，真诚讲述的态度，让普通读者对该书涉及的理论问题少一点望而生畏，多一点亲切入耳，和作者一起思考、探索。该书的修订改版也自始至终坚持这种读者友好的原则。修订版较之初版，版面字数约增3万，进一步完善了观点表达、核订了史实和资料。有的页面，初、复审编辑只改一两处，而作者又自行修改达20处。作为修订版的责编、同时也是最早的读者之一，我从该书中获益匪浅；无论读者是否认同该书的若干结论，我都由衷希望大家能享受阅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