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文:新书每出,总有记者或读者问:可简要概括主题吗?几句话就可以说清的事,作家干吗要写几十万字呢?这都是上语文课落下的病,读书就想着归纳中心思想。文学欣赏是完整的体验,好比人需经历不同年岁的春花秋月。哪怕如弘一法师这般高僧,“悲欣交集”四字亦不足概括他的人生。人生如此,书亦如此。
@余中先:近日,零零碎碎读3本书:《简单的思想》(热拉·马瑟著,黄蓓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7月版)、《薛定谔之猫》(福雷斯特著,黄荭译,海天出版社2014年6月版)、《读书年代——带上所有的书回巴黎》(安·弗朗索瓦著,俞佳乐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9月版),它们的共同特点为:片段的随感、天才的语言、简练的句子、睿智的头脑、跳跃的思维和闪光的思想。中译都是女译者,且我都熟。
@郑纳新:作家邱华栋《亲近文学大师的72堂课》(漓江出版社2014年5月版),是非常少见的作家来撰述的当代世界文学史。不说它是一部作家论,那是因为这部讲义的历史意识非常深厚,不单是知人论世,更是重在文学自身的延承变革,均有脉络。其运思独特,是因他只谈作家作品及其相关的世界。其实,文学史除了作家作品之外,还需要谈其他的吗?
@合肥闫红:小时候以为贾政的意思就是假正经,现在觉得,是假正常。他曾是诗酒放诞之人,有过远大理想,但所有这些,都被无缘无故地阻碍,他只好隐居到那个名叫“正常”的壳里,跟清客瞎扯,和赵姨娘生孩子,打骂给他添麻烦的儿子,某一瞬间,他身体里的过去会活过来,瞬间又重新死去,变成正常而无趣的中年人。
@张颐武:俞樾有一诗名《齐物诗》共7首都是说人世间的复杂,其中之一:“覆雨翻云幻蜃楼,人生何处说恩仇。戏场亦有真歌泣,骨肉非无假应酬”。世界变化很快,恩仇也可能由于时与势变化而变化,难说得清。逢场作戏有时是真感情,骨肉至亲也可能是虚招呼。人性复杂,世间事每每难测。人对事物的理解不能太简单。
@作家叶倾城:读《长日留痕》(译林出版社2011年12月版),大宅里一片欢声笑语,管家在前面伺候宾客,他的老父在后面病危。突然老爷碰碰他:“你看起来好像在哭泣。”他笑笑,掏出一块手绢,迅速擦擦脸:“那是劳累一天极度紧张的痕迹。”没有一个字说到难过、心伤、痛苦、绝望,没有哭天抢地,我的眼泪却忍不住溅出来。
@任晓雯:作为一名中文写作者,我非常感激有那么多优秀的译者,能让我读到各种语言的好作品。没有他们,当代中国文学的格局会完全不同。翻译是辛苦、寂寞、清贫的事业。向译者们致敬。
@蒋方舟:推荐美国“70后”作家内森·英格兰德的短篇集《当我们谈论安妮·弗兰克时我们谈论什么》(上海文艺出版社2014年6月版)。苦涩而幽默,讲日常生活中荒谬起伏的悲喜剧,也讲平静生活下暗涌的文明冲突。每篇都精彩。这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短篇小说。
@鹦鹉史航:读完《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往来书简集》(昆仑出版社2000年1月版)对两人都好感备增。川端我读得少,三岛最早是读《春雪》。书简中读到他们各自最宝贵的话。川端是说:“我漫无目的地考虑着,日本的圣塞巴斯蒂安可能出现在什么时代,又会是谁呢?”三岛是说:“被人们看得过于悲壮是很讨厌的,能够成为漫画的题材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