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长江 文学传记 多学科

　　○周纪鸿

　　郭保林的长篇报告文学《大江本纪》是一部弘扬华夏文化、振奋民族精神的重磅之作。该书是一部全景式书写长江的文学传记。作者站在时空交错的宏大背景上，笔墨驰骋，恣肆汪洋，以深厚的文学修养，丰富的人文和自然知识，诗性的语言，汉大赋架构，展现了大江巨川苍茫雄浑的自然风光及辉煌璀璨的华夏文明。长江哺育着勤劳勇敢的中华儿女，孕育了代代辈出的文化巨人。从李白的“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到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浩瀚江水流淌出的诗词佳句，赓续的是绵绵不绝的中华文脉，寄托的是不绝如缕的家国情怀。《大江本纪》逾古今美文之大成，融文学、史学、地理、水文、民俗、艺术等多门类学科知识于一炉，为广大读者奉献出一部沉甸甸独特的长江传记文学佳作。

　　首先，一代人有一代人之文学。21世纪以来，各类传记文学如火如荼，出现了颇为兴旺的景象。人物传记、城市传记、山川传记等取得了一批新成果。郭保林的《大江本纪》站在穿越历史时空的宏大背景上，既有宏观的瞰望，又有微观的俯察，作家像一位虔诚的朝圣者，侧耳聆听江面上传来的远古声音，呼应着先人的遗训，达观顿悟，纵目长江缤纷多彩的自然景观，如诗如画地描摹。《大江本纪》独出机杼，打破了传统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的表现手法，时时出现第一人称的直观描写、叙事状物或借景抒情，以身贴地，阅读长江的每一个历史细节，体验长江包括三峡在内的每一段精彩环节。全书上、中、下三编，分别对应长江上游、中游和下游的历史文化，书写出“长江人”也就是中国人的威武雄壮、艰苦卓绝的英雄壮举，吟哦出长江气吞山河、苦尽甘来的情愫，擘画出大美长江经天纬地、纵横捭阖的璀璨诗篇！在众多的传记中，郭保林的《大江本纪》体现出了“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富有强烈艺术魅力，史诗般的厚重，史诗般的壮美。

　　其次，《大江本纪》在传记文学创作上凸显出作家的创新意识和“十年磨一剑”精益求精的精神。《大江本纪》不是单纯的山河传记，而是“文学地理学”写作的大胆尝试。“文学地理学”的概念可溯源到康德的《自然地理学》，他率先提出将从一定地理环境中产生的文学现象纳入地理学考察范围，这种跨学科的思维方法和研究思路影响了后世很多人。新时期以降，几代学人筚路蓝缕，中国的“文学地理学”初具规模。郭保林的《大江本纪》并非像司马迁的《史记》中的“本纪”那样的陈旧规范样式，而是既有围绕着长江生机勃勃的历史真实性，又葆有作家诠释传主——长江的独特情韵。他在20年间多次行走在长江沿岸，长江留下了他的“足迹与手记”，多年的长江考察成就了他的《大江本纪》。他边行走，边思索，边研究，边创作，这部作品也不是单纯地理意义上的拓展和文学意义上的采风猎奇，而是带着深切的人文关怀去寻找和发现，生动验证了“风景之发现”的现代美学理念，是贯穿着“美学和历史”书写的新型传记文学。

　　在《大江本纪》中，长江遇见了文学盛世的大爱怀抱。千百年来的文学苍穹，满天诗星，璀璨斗光，汇聚在长江上空的一簇簇群星格外耀眼，他们所顶起的远远不止半壁星空。百余位泰斗级的诗家先后活跃在长江的怀抱，让这个天然的文学舞台光焰万丈。长江孕育了中国古典文学最后的惊世杰作。长江从遥远的天际逶迤而来，又安静从容地流向东方的地平线。从楚辞汉赋到唐诗宋词，一条文学长河贯通下来，就像一江丰盈的碧水，荡漾流淌，“江”墨留香。

　　除了“文学地理学”的美好发现，《大江本纪》还在“文学民俗学”“文化人类学”等多学科方面有所突破和创见。在第一章中，作家谈到长江的源头，在青藏高原，凡是有藏民族居住的地方，都流传着他们的古代英雄——格萨尔王的故事，那里是藏民族的“精神高地”。在第二章，把长江的流淌“拟人化”称作“理智的选择”，从金沙江的上游通天河，巧妙地引用民谣“上山入云端，下山到河边。两山相对话，握手得一天。”说明金沙江两岸，石壁陡立、山峰峻拔的景象。接着又谈到此地美丽的传说：传说怒江、澜沧江、金沙江是三姐妹，她们商量好了一同去东海龙宫做客……这里有民谣，有传说，有故事，有想象，也有叙述、分析、议论和抒情！郭保林的《大江本纪》不仅仅是张扬艺术的风采，它涉猎了历史学、地理学、民俗学、人类学、民族学、考古学、植物学、昆虫学、气象学、美学和哲学等多学科学问，是一部近乎百科全书式的长江文化传记诗学，也是一曲特色鲜明、响彻天外的“长江交响曲”！从某个角度来说，长江的历史就是中国的历史，也是人类历史的精彩部分，它比人类记忆还要深刻久远。《大江本纪》对广袤苍茫的长江两岸大地蕴含的历史气韵和人伦风习，充满着复杂深邃的情感和多重历史文化哲学思辨，是携带着个人情感记忆的新时代语境下的美学表达。

　　再次，《大江本纪》的语言伴着长江奔腾入海跌宕起伏而充满了丰富的变化，随着长江沿岸的人文地理等多彩的内容精准深描而幻化多端。通常情况下，传记文学极易写得平铺直叙、规范死板，而郭保林的《大江本纪》气势磅礴、色彩缤纷。多年来，作为散文家的郭保林一向重视文学语言的锤炼，这一点在传记文学《大江本纪》中的突出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一是充满激情对大自然生命的礼赞，生机盎然的长江，奔腾不息的江水，比喻、夸张、拟人、排比、反复、对偶、设问等修辞手法的灵活运用，使报告文学文本神采飞扬，诗意盎然，生动形象，富有感染力。二是文字优美是郭保林笔下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的特点。他擅长运用富有弹性的词汇、灵活多样的语言，把长江传写得赤橙黄绿青蓝紫，多彩纷呈。生动有趣的传记叙事，夹叙加议、边叙边评的散文诗化语言，具有诗化的行文风格，丰沛葱茏的文气，色彩鲜明，时而如黄钟大吕，震天动地，大气磅礴；时而如丝竹之声，曼妙婉约，不绝如缕；时而绘声绘色，语汇菁华，体现出汉语之美，文章之美，人性之美和自然之美。可以说，郭保林的《大江本纪》是大江之诗、大地之魂，是为大美长江树碑立传，更是用文字在中华大地上立起了长江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