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城市开放空间 景观设计 生活质量

　　○赵 洁

　　2024年研究生招生考试结束后，一道英语作文题曾在社交媒体上引发热议。题目给出两张图：一张是公园数量逐年增长的柱状图，另一张是人们在公园活动的漫画。是写公园促进健身，还是写公园改善人居环境，抑或写推行环保举措的成果？众说纷纭。作文自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立意。不过，谈到公园的效用，英国学者海伦·伍利在《城市开放空间》一书中作了详尽的阐述。

　　海伦·伍利是英国谢菲尔德大学教授、景观设计师，曾是英国公园绿地与城市再生项目的重要成员，负责向政府提供政策建议。她也到访过中国，参与四川成都社区景观更新规划项目，向社区居民和专业人士分享英国社区规划的相关理论和实践方案。

　　在书中，作者首先阐述了包括公园在内的城市开放空间给人们带来的四种效益和机会，即社会效益、健康效益、环境效益和经济效益。人们日常在公园等开放空间进行的种种活动，有动态的，也有静态的，既是一种消遣，很多时候也是一种互动和社交；社区或机构也常常在开放空间中举办市集、展览、表演等活动，使之成为一种文化或商业焦点；公园等开放空间同时也提供各种教育资源，成人和孩子们在这里观鸟、赏花、探索自然，或者进行艺术创意、生态调查和研学活动等，这些都属于社会效益和机会。健康效益显而易见，人们在现代都市生活，常常面临身心压力，开放空间和自然植被环境为都市人提供了锻炼身体和疗愈心灵的机会。绿色空间减少噪音和空气污染，改善城市环境和微气候，并为野生动物提供栖息地，从而带来环境效益。公园等开放空间还可以为周边房地产增值，创造就业机会，吸引游客，从而创造经济价值。这四种效用并不割裂，它们彼此联系、密切交织在一起。

　　关于开放空间的类型，海伦·伍利赞成从空间使用者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从规划师、设计师或管理者角度进行分类。她阐述了基于“巢域”概念的分类方式，即分为家庭、邻里和公共三类。它们代表了不同的物理距离和社交层次。家庭开放空间的使用者多为家庭成员、朋友和邻居，如住宅、私家花园；邻里开放空间则多与家庭所在的社区相连，如街道、公园；公共开放空间物理距离上离家最远，为来自城市各个地方的人使用，如商业广场、医院、码头等。作者还探讨了一些比较边缘的开放空间的重要性，比如墓地对于生者释放悲伤、疗愈内心伤痛的意义；再如，病房的窗景对于病患恢复健康的影响，欧·亨利笔下的老画家贝尔曼用生命验证了这一点。

　　海伦·伍利说，城市开放空间的共同点在于它们是“所有人的空间”，而公园可能是这句话的最佳注脚。作者认为，“公园对于当代社会十分重要，它们可能是城市环境中最为常用且最具知名度的开放空间。”在城市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在公园游玩、休憩的经历。从童年、少年，到青年、中年，再到老年，公园也承载了人生不同时期的不同体验。在公园里，天晴时，阳光从林间洒落，在脱了漆的木质栈道上留下斑驳光影，野猫时常旁若无人地横卧道上，令人莞尔绕行；园中乐音缭绕，有时是笛子，有时是葫芦丝，有时是手风琴；草坪上撑开帐篷和天幕，父母和孩子们嬉戏玩耍、聊天打球、喝茶读书；空地上或亭子中常有人起舞，即便身有残障者，亦可随心随性，一展舞姿。林间草木氤氲，湖面波光粼粼，远处山峦隐现……年年日日，在无数的城市中，在无数个这样的小时空中，人、动物、植物是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公园很小，也很大，它创造了城市中人与人、人与其他生命亲近的空间，浓缩了景观与人、景观与人生的交融；它有日常性，也有永续性，有空间的丰富性，亦有时间的纵深感。这正是公园的奇妙和迷人之处。

　　海伦·伍利的童年在英国伯恩维尔度过，她在书中提到家乡有许多可以放松休闲的开放空间。家乡风物，包括街道上菩提树的季节变化、金链树花盛开时的光芒、人们在开放空间进行的各种活动，都沉淀为作者珍贵的童年记忆，并影响了她在成年后的职业选择。海伦·伍利认为，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一个优美的环境中成长，开放空间对于提高人们的日常生活质量有着重要意义。在20世纪下半叶至本世纪初英国进行城市复兴和再生的背景下，她希望通过对开放空间的精心建设、设计和维护，提升城市居民的生活品质，促进未来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这也是该书诞生的原因。该书还汇集了16个经典景观设计案例，从中可以一窥英国景观项目的设计规程。大多数项目都有场地使用人群的意见和体验，公众参与到项目各个环节中，体现了开放空间是所有人的空间，以使用者为本的设计理念。一个城市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人们共享和乐享开放空间，体现了城市的生态文明和人文关怀。

　　《城市开放空间》可以说是一本有关城市空间的入门书，让非专业读者有机会从城市日常中抽离出来，重新打量和认识自己生活中使用的各种空间，理解它们对于提升生活质量、营造城市形象以及激发城市活力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