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气候危机 人类迁徙 哲思

　　○谈凤霞

　　近些年来，因为气候灾害导致的人类迁徙，已经成为日益突出的一个世界性问题。来自德国的以气候危机为主题的图画书《雨之国 沙之国》，以巧妙的构思呈现了两段艰辛又充满感动的迁徙之旅。

　　《雨之国 沙之国》包含了两个故事，它们分别从“雨之国”和“沙之国”开始，最后在同一个有风有雨的和谐之地结束，它采用从两边讲起的翻转书形式呈现，十分贴切，形成对称关联的格局。故事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天气为背景，分别从书的两头讲起，逐渐向中间靠拢，并在书中的一页交集汇合。两个孩子经历的寻找和谐家园的旅程具有重要意义，对读者来说，是警诫，是昭示，是期冀。

　　环境生态是此书一个最外显的主题层面，而使其丰满的则是友谊和成长的主题。这两个故事以时间为序相对推进，虽其目标都是寻找新的生存之地，但情节发展同中有异，人物塑造各有千秋。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两个孩子及其各自的动物玩伴，由此组合的两个小分队展开了前途未卜的历险。无论是被阴雨所困的男孩，还是被干旱所迫的女孩，他们都在艰难的旅程中经受着性格的试炼和信心的考验。

　　这两个故事意蕴饱满，以气候为背景，以历险为筋骨，以友情为血肉，以成长为灵魂。故事中包含了多种情感，如忧伤、无奈、愤怒、惊喜等；也凸显了多种品质，如勇敢、乐观、坚毅、包容等。在孩子和动物伙伴为主角的故事中，大人是缺席的，这样的形象组合，不仅以儿童和动物之间童话般的互动构建趣味，形成对小读者的亲和力，而且也具有暗示或象征意义：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无助的儿童，这是谁之过？大人是不是因为挥霍资源而自食其果？儿童是灾难的承受者，但也是希望的寻找者，是理想的呼唤者，是信心的坚守者。

　　此外，德国文学一向有着深厚的哲思传统，这本独特的翻转书的版式设计也富有哲思意味。男孩从雨之国奔向阳光之地，女孩从沙之国奔向润泽之地，似乎暗含着人生中普遍的尴尬和悖论：我们所向往的，可能正是别人所逃离的。另外，真正宜居和怡人的“生态”，绝不是“漫无边际”的“无度”，一定是“适可而止”的“适度”，是看似对立的因素之间相互协调和依存而走向的和谐。

　　两个故事的共同结尾，即全书最中间也是最中心的一页，展现了一幅雨过天晴、明丽宁馨的美景，水天一色，上下对称，如梦如幻，恍若天堂。天地和谐、天人合一，是人类生存的永恒愿景。图画书《雨之国 沙之国》中两个故事共享的结局，是我们习惯盼望的“大团圆”，也代表着“重建生活”，是孩子们的想象之景，是人类的理想之境。它带给我们怀想和憧憬，也带给我们审视和反思。

　　《雨之国 沙之国》的故事充满扣人心弦的戏剧性，充满动人心弦的抒情性，也充满叩人心门的哲思性。简洁而诗意的文图相辅相成，共同营造了这一丰富的美学境界。作家米歇尔·恩格勒的文字文本采用了诗体形式，语言灵动，描绘细腻，饱含情意，角色关系具有张力。图画主要以全景跨页来展开一幅幅自然画卷，并多以俯视镜头来暗示人在浩瀚自然中的渺小，也以近景镜头来刻画人的精神和意志。这个从两端讲起的故事由杨·伯克和乔艾乐·图罗尼亚两位插画家合作绘制，以色调的强烈落差或微妙变化，映照历险故事和人物心情的起伏，两个故事的色彩氛围和画面格局交错变化，有晦暗与压抑，有明朗与开阔，彼此呼应，追求珠联璧合的圆融之境。

　　书籍独特的形式也会带来独特的阅读方式。这本书可以有多种阅读顺序：可以分别完整地读“雨之国”的故事和“沙之国”的故事，也可以将两个故事同步交错对读，而这两种阅读方式会带来不一样的阅读心境。

　　《雨之国 沙之国》是两个关于“今天”的故事，而汇合的是一个关于“明天”的梦想。当两个原本陌生的孩子，在雨水积成的水洼边醒来时，心形的池塘代表了他们共同的心愿和彼此间的友爱。是的，从彼时彼地的寻找，到此时时刻的相遇，携手无穷无尽的友谊，享有无边无际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