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本来就是附丽于声音的一种艺术。
诗的声音是天籁,是大自然赋予人类诸多特权中最特殊的一份;不能想象人类没有了诗,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远古、蛮荒、蒙昧以及不由分说地杀戮,茹毛饮血……我想,可能自从人类拥有了火种之后,也同时就拥有了诗歌吧?诗与火同在,也许不是比喻,就是历史的真实。
火苗跳动着,点燃着夜幕,温暖着人心,陶罐里的肉汤翻滚着,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围住火塘的人们,在这一刹那产生了莫名的冲动和感动,他们快乐地吟唱出一种对上苍的感谢,对一个温饱之夜的由衷的满足,诗就这样在吟唱中诞生了。
这当然是我的猜想,事实上诗这门艺术的诞生很复杂,也许是起源于劳动,也许是起源于巫术,也许纯粹是由于快乐的游戏……一种复合因素使人类拥有了诗歌。拥有诗歌的同时或是之前,诗歌的声音已鼓动、燃烧着人们的灵魂,所以声音,一种和谐与共鸣的声音是诗的载体,在没有文字与书写工具的岁月中,诗依靠声音而代代相传;在产生了文字和书写工具之后直至当今的电脑时代,谁敢断言无声的诗永垂不朽?诗永远离不开声音的帮助,它们事实上已被一句“言为心声”牢牢地焊接在一起。“无声的诗”当然存在,不过这指的是另一种艺术——绘画;真正意义上的诗歌,如果不是大言欺人兼欺世的话,全是上口成诵、过耳不忘、音韵和谐、意境曼妙的,而朗诵诗这一诗歌百花园中无比鲜艳的花,恰是诗歌借助声音而传之久远的力证。
真正意义上的诗,都应是可以朗诵的,而且都应是可以由诗人用母语直到方言或普通话朗诵的。1995年的一个秋日,我在贝尔格莱德聆听了一场由世界各个国家的诗人们举行的街头诗朗诵,他们分别吟唱出属于自己民族和祖国的诗意,虽然语言不通,但借助于诗人们淋漓尽致的手势和张弛有度的吟诵,我只感觉领悟了诗人们的心声。罗马尼亚、日本、英国、新加坡……这些不同国度的诗人们的声音,仅仅是借助于扩音器传达出的声音,使我坚信,人类最钟爱的艺术只能是诗歌。
中国的诗人们不应忽略朗诵诗,朗诵诗的执着作者们也应努力提高诗的艺术品质。诗歌离不开声音,但不等于三分诗意七分朗诵,仅凭音高声宏也证明不了一首诗的真正水平,这里面的辩证关系,自是一目了然的。
我殷切地希望诗歌界与朗诵艺术界直至电台、电视台通力合作,把好诗付诸声音,传导到我们读者和听众、观众的心底,去鼓荡、振奋他们敏感的神经,从而在诗意的观照下坦然面对人生与社会,成为心理上的一名强者。
21世纪需要这样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