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庆祥看来,包括他本人在内的80后深陷在小资产阶级的迷梦里,一旦遇到坚硬的社会现实,幻想就会破灭。而在板结化的社会结构中,“我们只好借助一种浅薄的存在主义和虚无主义来予以‘反抗’,以此逃避对于自我更新和再造社会的责任和义务”。而80后只有“从小资产阶级的白日梦中醒来,超越一己的失败感,重新回到历史的现场”,才能“厘清自己的阶级,矫正自己的历史位置,在无路之处找出一条路来”。
关键词 精神困境 失败的一代 重返历史现场
■受访人:杨庆祥(青年学者)
□采访人:张中江(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特约记者)
我没有想要代言80后
□写一代人的难度必然是相当大的,你觉得这中间的困难在哪儿?
■我觉得我这个尝试的难度就在于怎样梳理我作为一个个体80后和作为一个群体的80后之间的对话关系。其实就是我的个人经验、我的个人判断能不能代表这一个群体。很多人肯定会质疑,你凭什么给80后代言?第一我没有想代言,我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结合社会现状作一个陈述,这是我理解这一代人的方式。其实任何一个人文社会学科都必须在“我”和“我们”之间做一个勾连,这就是这本书写作的难度。
□您在书里也提到了80后的责任意识,能不能理解为现代社会里的公民意识?
■有相同之处。80后很大的问题是,他可能会对自己的孩子、父母、妻子负责,但相对来说不太愿意对公共事务负责,或者说缺少参与公共事务的兴趣、热情和正确的方式。不仅仅是普通民众,最糟糕的是,知识分子也没有找到真正有效的参与公共事务的方式。
80后,该如何跳出现有困境?
□我注意到你说的,实际上80后在面对社会现实之前还是很滋润的,但是一面对现实就溃败了。你觉得80后应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种情况?
■你问的是到底怎么办?首先强调,我是负责提出问题,不负责提供解决方案。当然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应该从哪些角度努力,如何重新出发?首先是历史的层面,作为一个思考者或者想在文化上有所建树的人,我觉得首先要重新寻找一些历史的、文化的最宝贵的资源,你要寻找更悠远的精神传统,而不是完全着眼于当下。只有了解到更悠远的历史,才能更清楚地认识到当下的生活。
其次是文化的层面。这一点特别重要,我觉得对于80后来说应该有一个审美的解放。要从流行的美学里面挣脱出来,真正能够找到那种具有异质性的,能真切表达自己的审美。你要有多元化的选择,这个特别重要。如果你连审美都解放不了,别的就更解放不了了。
还有一点,就是政治上,其实就是社会实践层面,我觉得应该有更多元的社会实践方式。这方面,其实我已经在80后里面看到了一些希望。
□你说了很多主体性、自我认知或者改变,除了80后自身的这些改变外,您认为从外部环境来说需要哪些相应的改变?
■钱理群教授曾经写了一篇文章,提到我的《80后,怎么办》的时候,他说《80后,怎么办》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后毛泽东时代,如何拓展更大的社会空间,让年轻人在更大的空间层面参与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改革。就是说作为政府或者制度的规划者,他们怎样设计出更好的方案,让更多的年轻人有更多的渠道能够参与、表达、创造,然后实现他们的主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