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小说 文本 寂静

　　○陈嫣婧

　　罗伟章的小说《寂静史》，不是一篇容易进入的小说。因为它不像我们熟悉的小说文本，剔除了真实生活中的枝枝丫丫，留下直指作者意图的人物和情节，所谓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罗伟章为小说安排了3个重要角色，又把这3个角色“捆绑”到同一事件上，让他们分别承担起从不同角度释义“寂静史”的任务。如此想来，貌似散淡的《寂静史》，其实做到了形散神不散。

　　那么，什么是《寂静史》的神？先从一个事件开始慢慢顺藤摸瓜。

　　小说中，为了让千峰大峡谷成为能为政府带来极大经济效益的风景名胜，县政府委派县文化馆的馆员“我”，去千峰大峡谷寻找能抓取世人眼球的素材。“我”有过的理想已经消散在喧嚣的市井里，妻子因此离“我”而去，嫁作了他人妇。多年的随波逐流，已让“我”感触迟钝，领受任务后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还好，得到了陈婷婷的帮助。陈婷婷是千峰大峡谷文化站的工作人员。这位错把迎合上级领导的意图当成自己的职责并尽心尽力的乡村干部，无意间让“我”寻找到了寂静。

　　寂静是什么？我想，罗伟章为小说起名“寂静史”，应是《红楼梦》第101回里的那一层意思，“只见园中月色比外面更觉明朗，满地下重重树影，杳无人声，甚是凄凉寂静”，而为《寂静史》涂抹上这一层诗意的，是小说的第3个也是最重要的人物，林安平。

　　书中用了一个章节描述林安平出生时的奇妙场景，林安平的人生始于“公鸡鸣叫，树木哭泣”，这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怪力乱神”，因为有了作者所做的巫文化的普及后，已经不构成阅读障碍。《寂静史》要考验读者的是，如何在作者看似散漫的叙述中，捕捉到林安平的人生是怎么慢慢归于寂静的。

　　出生时的异象，让林安平的父母在要不要将女儿留在身边的疑惑中惴惴不安，姐姐果果突患莫名其妙的疾病，再度威胁到她在林家的生存权，幸亏，“12岁后就回仙班”的念头支撑着林安平的父母，让他们没有狠心放弃二女儿，但村里的小伙伴却没有一人对这个“来者不善”的女孩心怀善意。在父母的重重疑虑和小伙伴的拳打脚踢中长大的林安平，是怎么用“杳无人声的寂静”为自己构筑了一个富足的精神家园的？

　　阅读过程中，我一面抱怨罗伟章将重要情节淹没在散淡中，让阅读者觉得进入《寂静史》颇不容易，一面却又害怕罗伟章会写出一个女孩、女人自强自立的故事——那也太人云亦云了！还好，罗伟章带领我们攀登了一次崇山峻岭，在岩洞里、在山涧里、在大山的褶皱里，感受到了被“寂静”养成的林安平有多么可贵。这种可贵，让在喧哗的小城生活中慢慢失去自我的“我”的情感世界渐渐复苏，也让无法理解寂静之美妙的陈婷婷相形见绌。

　　《寂静史》不仅仅在呈现一个人的成长史，而是在告诉读者，寂静的潺潺细流，从来没有消失过，它就在山水之间，它就在风土人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