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一北,一前一后,关于捷克大作家伊凡·克里玛和博胡米尔·赫拉巴尔及东欧作家的分享会近期分别在南京和北京举办。
在南京,诗人、翻译家高兴,南京大学教授、东欧文学研究专家景凯旋,作家黄梵,《花城》杂志执行主编、“蓝色东欧”译丛策划人朱燕玲等数位作家和文学爱好者,相聚、漫谈“被国人长久忽略的东欧文学”。在北京,“你读过赫拉巴尔吗?”系列文学分享活动在首都图书馆和蓬蒿剧场举办,来自捷克的作家托马什·马扎尔等嘉宾,首次来华与中国作家及读者们分享赫拉巴尔的文学、戏剧和电影,纪念作家诞辰100周年。东欧文学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人们念念不忘?
东欧文学作家们具有世界性意义虽然有翻译人才青黄不接,以及版权寻找等方面的困难,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蓝色东欧”系列还是在时隔两年后,近期出版了第二辑,主推捷克作家克里玛。该系列主编、诗人高兴用“彼此热爱,又相互折磨”形容他和策划人朱燕玲因为“蓝色东欧”而生发的合作。他们做起来很是辛苦,但乐在其中,并希望用一本本书的出版,对人们固有的“东欧文学是红色经典”的观念进行颠覆、纠正和补充,让读者看到如天空和海洋般更广阔和博大的东欧文学。因此,用艺术目光重新打量、重新梳理东欧文学,成为“蓝色东欧”一以贯之的引介标准,这也成为“蓝色东欧”“蓝色”之由来。
东欧曾经高度政治化的史实,以及多灾多难的社会经历,为文学家提供了特别的土壤。翻译家景凯旋肯定了东欧文学作家们具有的世界性意义。他认为,东欧作家以批判性和审美性,履行了作家的职责,用作品表现和反讽了他所处的时代。东欧作家表现的共同主题是“捍卫人的基本的生存”,他认为东欧作家的作品给读者的启迪,正在于此。
出版人龙冬从20年前就致力于对捷克作家赫拉巴尔的作品推广。虽然他抱怨赫拉巴尔其人其作在中国不但未获畅销,反成了小资读物,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热爱这位作家,以及译者们同样出于热爱,持续引介和翻译东欧文学。作家黄梵在1990年代最早把捷克作家昆德拉和克里玛的作品引进中国,虽然他认为,不少东欧作家的文学成就远高于中国作家,但他也感慨东欧作家被国内读者忽略时间太长了。“东欧文学最大的价值在于用幽默化解痛苦,他们在面对一个巨大的悲哀环境时,常常用轻松调侃的方式来面对。”比如克里玛笔下的主人公,永远把所有的孤独和不堪留给自己,永远对别人怀着美好的想象,永远对爱情怀着纯真的幻想。比如他的小说集《一日情人》,总是在悲悯中带着诗意,让人们在辛酸中看到希望。
影响和交融,是东欧文学的关键词谈及东欧文学,人们最容易想到的是米兰·昆德拉。事实上,捷克作家哈谢克和波兰作家贡布罗维奇,以及捷克的赫拉巴尔、昆德拉、克里玛、霍朗,波兰的米沃什、赫伯特、希姆博尔斯卡,罗马尼亚的埃里亚德、索雷斯库、齐奥朗,匈牙利的凯尔泰斯、艾什特哈兹,塞尔维亚的帕维奇、波帕,阿尔巴尼亚的卡达莱……具有独特风格和魅力的当代东欧作家不胜枚举。
目前推出的“蓝色东欧”系列,除了伊凡·克里玛的作品之外,还有匈牙利作家瓦莫什·米克罗什的《父辈书》、斯洛文尼亚诗人托马斯·萨拉蒙的《十亿个流浪汉,或者虚无》、波兰作家斯塔尼斯瓦夫·莱姆的《索拉里斯星》、罗马尼亚作家卢齐安·布拉加《神殿的基石——布拉加箴言录》。此外,克里玛的《我的金饭碗》、《等待黑暗,等待光明》、《终极亲密》等作品,以及波兰作家兹别格涅夫·赫贝特的《花园里的野蛮人》即将推出。波兰作家切斯瓦夫·米沃什的《乌尔罗地》等作品也计划出版。高兴认为,意识形态成全了不少作家的声名,在阅读和研究这些作家时,他提醒读者需要格外地警惕,要寻找政治性和艺术性之间的平衡。
在捷克人看来,选择了出走,用法语写作的昆德拉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东欧作家。但高兴认为,读者应该理解昆德拉的出走。昆德拉反复强调,身处小国,读者有限,天地有限,你“要么做一个可怜的、眼光狭窄的人”,要么成为一个广闻博识的“世界性的人”。因此,东欧作家大多自觉地“同其他诗人,其他世界,和其他传统相遇”。像昆德拉、米沃什、齐奥朗、贡布罗维奇、赫贝特、卡达莱、萨拉蒙等东欧作家都最终成为“世界性的人”。生活和写作环境、意识形态原因、文学抱负、机缘等原因,让他们选择了出走。而我们谈论的东欧文学,也应该包括海外东欧文学和本土东欧文学。正如捷克作家托马什·马扎尔所言,东欧是一片多样性地区,不但语言和思想超越了国界,民族文化和宗教更相互影响。影响和交融,是东欧文学的两个关键词。
不过,景凯旋认为,昆德拉为什么比较受读者欢迎,是因为他把政治和性结合起来,但我们现在更需要艺术性更高的作家,比如像克里玛、赫拉巴尔这样的作家,他们为读者提供了穿越时代的更艺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