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娟
丁捷是江苏非虚构写作的重要代表作家,在非虚构领域深耕多年,近年来推出以“问心”为题的《追问》《约定》等多部非虚构作品,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关注。近日丁捷的《“三”生有幸》创作完成。从“问心”到“三”生有幸,丁捷一直在关注这个时代,寻找这个时代的位置与答案,为我们呈现一个大时代大国企的全景图。《“三”生有幸》这部非虚构作品关注国企改革,讲述了江苏交通控股有限公司,一家有2.8万员工的现代国企,构建内联外通的水陆空铁现代综合立体交通网,在大时代谱写国有企业培根铸魂,稳步构建现代产业体系的生生不息的力量,气势磅礴,又真切动人。
丁捷化身为本雅明意义上的“讲故事的人”,用“十日谈”式的方式娓娓道来,讲述了一个又一个平凡交控人的故事。丁捷的非虚构具有很强的文学性与叙事性,从生活的细部出发架构文本,呈现出大型国企发展改革过程中的一个个普通平凡但又个性鲜明的小人物。他们虽然平凡,却是这个时代的基石。时代的广角如此宽阔,如何在纷繁复杂的材料中凸显出一个个独特的个体,对作者的叙述功力提出了挑战。在第一章“夜来风雨晨来香”中,丁捷用“蒙太奇”的表现手法,把两位素不相识的“路姐”的故事交织穿插,一边是假肢姑娘余丽琴的坚韧故事,一边是郑兆芳不断转换工作岗位的奋斗故事,她们有着不同的人生际遇和命运,但是她们又有着同样的“交控人”的不屈意志和奋斗精神。
丁捷不仅善于特写,更擅长在纷繁的材料中梳理出内在的逻辑和线索。第二章“一脉”,就在众多普通员工的身上看到了血脉相连的家族传承。作品讲述了钱燕从一名普通的江阴长江大桥收费站收费员成长为全国党代会代表的过程,不仅讲述了钱燕的事迹,还试图挖掘为什么钱燕可以成长为这样一名好党员,这和她的父亲是退伍军人、老党员有关,父亲的言传身教,使得她这个来自寻常百姓家的小燕子,飞得低调而高远,彰显出劳动者的光荣与自豪。
丁捷的《“三”生有幸》在结构上犹如一朵蒲公英,围绕着江苏交控“三个故事”的核心,从“聪明决”“幸福场”“彩虹渡”出发,但是吹一口气,便飘逸出一个生机盎然的故事,犹如万花筒一般,让读者看到江苏交控内部的丰富多彩。
丁捷的《“三”生有幸》的文体可以说是灵活多样,摇曳生姿,显示出作者极强的文学根基和材料处理能力。多种文体交叉穿插,错落有致。在作品中有大量的访谈,作者的处理方式也非常多变,有的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有的是第三人称的转述,在第十二章中,作者还直接插入了现场的对谈。在“彩虹渡”中除了对阳澄湖服务区的张雪花的特写,作者还插入了口述实录。非虚构的写实与抒情相结合,作者的情感不断被带动。作者用琴瑟和鸣的方式,让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然后合在一起,仿佛一曲美妙的合奏。在整本书结构中,也形成了这种“套娃”式的结构,大故事内再嵌套小故事,“三个故事”里的“三个小故事”这样的巧思匠心层出不穷,在阅读中不断激发读者的好奇心,形成延绵不绝的叙述之流。
非虚构写作的命门是“真实”,丁捷的《“三”生有幸》就是在田野调查和深度走访的基础上写就。为了写好这个非虚构作品,作者走访了30多家基层单位,100多个工作站点,与300多名普通职工交流,并与其中50多人深度长谈。作者的调研访谈、深入基层,这种深度的“介入”,正是对生活现场的尊重,也是作家对写作对象的尊重。
如果说《“三”生有幸》这部作品就像是一部交响乐的话,每一章后面附上的“手记”就像是抒情的小夜曲。每一段故事后面,都附有作者“手记”,这是创作的缘起,也是作者情感的抒发。这些温暖而充满情意的声音既是对正文的一种呼应,也是故事的一种延展。同时作者在“手记”中对采访过程的叙述,也形成了一种“元叙事”的声音,形成了真实的“在场感”和“代入感”,在“手记之十”中,则借用作者的师妹黄玲玲之口,讲述了一个个幸福的“好故事”,形成一种文学的嵌套结构。“手记之十一:故事里的‘今生有幸’”则可以看作全文的后记,正如19世纪德国伟大的教育家福禄培尔所说:“人的一生其实都走在童年里。”作者的童年时代就充满着对远方的向往,在小学的“处女作”中就写到了咏叹汽车、轮船、公路和江河的诗歌,和交通与文学结下了终生的缘分,从“今生有幸”到“‘三’生有幸”,这是作者的一次个人情感的激荡,也是一次“三”生有幸的相遇,不仅仅是“企业有前途、人才有舞台、生活有滋味”的“三个故事”,更是大国工匠们无数平凡人的故事,他们共同构成了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这部作品,是与江苏交控人的相遇,也是与自我童年的一次相遇,更是与这个时代的一次相遇。在此相遇,我们每个人都“三生有幸”。